打开的窗户

“我大叔马上就会回来, 纳特尔先生.”一个显得很自信的十二岁小姑娘说. “那时,您才会相信我的话.”

佛拉姆款-纳特尔尽力想维持这场谈话,但他却又想不出什么好说的事情来.他也想随和一些,但在这位出奇地高度自信的孩子面前,竟不知如何是好.回想起来,他觉得不应该轻易地对他姐姐的劝告作让步. 这里一切都好, 只是没有那些以前熟悉人们来这陌生的人家串门了.

在家时,大家就劝佛拉姆顿去乡下度一次闲静的暑假，以治疗他的精神紧张症,当他正准备来这安静的小镇度休假时,他姐姐说:”我知道那里的情况会怎么样.””你整天一个人呆在家里会感到孤独和不愉快的,而且会变得比以前更紧张不安, 等会儿，让我列出一些可以走访的人家的名字给你,以便当你离开家后,在乡下也有一些陪你玩的人.这些人在我所能记得的印象中, 有的是很友好的.”

现在,弗拉姆顿怀疑正在访问的这家主妇是他姐姐所认为的”很友好”者之一的桑普尔顿太太.

“您和这周围的许多人都相识吗?”小侄女问道、问话打断了弗拉姆顿的独自回想.”几乎不认识”弗拉姆顿回答说 .”我姐姐四年前一直住在这镇上,我来这里时,她为我写了些信件带给这里的人作为见面介绍之用“。

”那么, 您对我大婶也一点不熟,是吗?”，小姑娘问道。

“仅仅知道她的名字和住址.” 佛拉姆顿回答说。

弗拉姆顿不知道桑普尔顿太太是不是寡妇,但他认为不是。房子里的一些摆设使他感觉到,桑普尔顿先生仍活着,还住在这房于里.

“三年前今天,她家里发生了一幕重大悲剧.”富有好奇心的孩子说道, “这发生在您姐姐来访之后,”

“悲剧?”弗拉姆顿问道,由于某种原因,他不能想象在这样安静的乡村小镇上，一场悲剧给人带来的是什么一种感受。

“您也许发现了,为什么在十月的下午, 我们一直开着窗户“.小侄女看着通向花园的法式屋门的方向继续说。”每年这种时候气候温暖,”

弗拉姻顿说,“但这扇窗户和那场悲剧又有什么联系呢?”

“三年前的今天,我大婶的丈夫和她的两个弟弟,穿过这扇窗户去外面打野鸭子.然而他们从那以后就再没回来,我们不熟悉周围的详细情况,但我们推测,跨过这片空地就是他们喜欢打猎的地方了.他们一定陷入了泥沼之中.这在平时是安全的地方, 但在这倒霉潮湿的秋天也变的非常危险了, 更可怜的是,他们的尸体也没有找到!”

孩子犹豫一下. 过了一会儿，她那使弗拉姆烦恼得出奇的自信的神态似乎减轻了些. “ 我大婶确信他们有一天会回来,他们和那随他们一起失去的仅有的褐色猎狗,会像他们过去一样,从那扇窗户走进来.这就是为什么这扇窗户一直开着,直到天色很晚才关的原因。太悲惨了！我大婶时常和我说起他们出去时的情景,他丈夫穿一件白色雨衣, 罗尼,她的弟弟……您知道,有时在像今天这样静的夜晚里,我好像特别感觉到;他们会通过这扇窗户走进来似的”, 幸好，这时她大婶走进来,打断了孩子的离奇故事. “我是桑普尔顿太太,”她自我介绍说。

“很抱歉,让您久等了，纳特尔先生, 希望我的小侄女维拉让你高兴.”

“她很有趣.”弗拉姻顿客套似的回答说.”我希望您对开着的这扇窗户不要介意,”桑普尔顿大太用和气的语调说,”我丈夫和我的兄弟马上就要从外面打野鸭子回来了. 我想他的肯定会像别人一样,会在这地毯上留下泥印的, 对吧？大婶笑着问.

她继续谈论打猎和野鸭子的数量现在变少以及冬天打猎的问题.弗拉姆顿显得很不舒服,他试图谈些别的能减少恐惧的事情,但未见效.因为桑普尔顿太太几乎就没听他说一个字。她一直眼睛瞟着他身后开着的窗户和花园的外边. 来访者显得越来越不安。

假如早知道今天是个可悲的纪念日,他决不会在这种时间访问桑普尔顿太太,他希望现在他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休息就好了,但又因客气而不好意思告辞,于是佛拉姆顿又试图换一个话题. 他说，“医生们告诉我,去度一次安静的暑假： —- 没有噪声, 没有刺激,避免做任何体育锻炼.”弗拉姆顿说,”在饮食上,他们倒没有提出什么要求”.

女主人听完 尽力想发现弗拉姆顿对自己病情迟钝的描述中令人感兴趣的东西. 这时,她突然从椅子的边缘站起来, 显得有点紧张不安–但不是弗拉顿刚谈及的那种紧张不安. “应该是他们回来了!”她用高兴的语调喊道.”正是用茶的时候,你看看他们是不是浑身上下都是泥巴?”

弗拉姆顿转向小侄女,想表示出某种同情的神态来.只见小姑娘眼睛睁得很大,带着恐怖神色,凝视看开着的窗户.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冷风吹来,佛拉姆顿环顾了自己座位的周围,也转向同一方向. 天几乎黑了,但他们仍能看见三个人影慢慢地横过花园朝窗户走来,每人身上都背着来福枪,其中一人肩上披着一件白色雨衣,一条疲乏不堪的褐色狗跟在他们的身后，当他们走近房子时, 其中一人喊道:”我们回来了,亲爱的.”

弗拉姆顿心里顿时充满了恐怖之感,从椅子上”嗖”地跳起来,也不知道他要去哪.只见他冲出小屋、越过厅堂,  跑出前门、夺路而逃,开摩托车的男人把车开到了路边才避免了这场碰撞事故.

“尽否我们浑身是泥,但基本上是干的.穿白色雨衣的人穿过那窗户时说.”顺便问一下,刚才当我们走近时,那个从这里匆忙跑出的人是谁?”

“一个非常特别的人, 纳尔特先生”桑普尔顿太太解释说,”他刚了谈到他自己的病情时,你们就回来了,这时他突然脸色变白,连一声再见或其它解释之类的话都未说就跑出去了。他的举动简直就像看见鬼似的,我无法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…..”

“我怀疑这是因为那只狗.”小侄女带着神秘的微笑解释说.他告诉我他怕狗，他曾经在印度恒河附近被凶恶的狗袭击过. 他跑出去是想藏在他准备在那过夜的坟地的空墓中, 避免那可恶的动物再追逐他.有过这种经历, 它使任何人都会表现出奇怪的举动来!”

作者: Skaki 萨基(1870-1906) 英国人

《the open window》是作者传世名篇之一,在不长的篇幅中,让一位才思敏捷的女孩编造了一个小小的故事,使得有点神经紧张的来客丧魂落魄而逃,过后却又机灵地掩饰过去,使读者也随着先是一惊,然后才又松了一口气感觉.

(译文稍有改动),  译者:王平